见不得人哭

ao3:JUSEYE;爱搞AU

【权超国庆联文】你什么时候爱上他?

感谢上一棒 @簪子不戴花 

期待下一棒 @歧一 


国庆快乐,朋友们。

一场无趣的胡言乱语

久不写东西实在需要复建


你什么时候爱上他?


张超问自己。


那是2013年的马里,战地的天空和张超想象中灰蒙蒙、阴沉沉的天穹极不相同,马里的天是晴朗明亮的白色,空气被烈日炙烤得扭曲,万物让日光烫染成金色。车子在崎岖的荒地上颠簸,植被稀稀拉拉,还不如车辙子来得繁茂,他眯缝着眼,直到看到交火区不时腾起的黄沙,才有了战争的实感。


车停在离交火区约莫五公里远的战地医院,一下车,消毒水混着血液的味道就钻进张超的鼻子里,很不好闻,比第一次见大体老师,福尔马林的味道迎面扑来还让人蹙眉。他跟随着队伍向里走,医院门口歪斜地停着一辆皮卡,副驾的玻璃千疮百孔,血水顺着门缝向下滴,染红一大片粗糙的黄沙,中心红得泛黑。


生命的花从一个人身上熄灭,流淌到土地里,他守护的土地里,像要开出一朵明艳的花。


四面八方、深浅不一的红色脚印朝医院的方向指引。医院门前是带着蓝色贝雷帽,军绿色作训服,端着九五式突击步枪,站得笔直的警卫员。那是张超第一次见金圣权,他并没有太注意,满心满眼的是面前的满目疮痍,坍塌的房屋,遍地的血水,十七八岁的孩子身上沾染着不知道是自己还是战友,抑或是敌人的鲜血。他记得自己的职责,双手蜷起来,好像握着手术刀,握着缝合针。


真正和金圣权打照面,是他跟着郑云龙去前线运送伤员,他去时,战事正醇,炮火就在人身旁炸开,好像是被人盯上了,救援小组成了敌方火力集中的对象,接近伤员变得异常困难,张超背着包,贴着粗粝的黄土一点一点匍匐向前。伤员是个年轻的少年,大概十六七吧,眼神涣散,倚靠着掩体,血水浸透腰臀部的衣物,张超总觉得见过那么多年轻的生命燃烧成灰烬,会慢慢对这样的事抱有释然的惋惜。


但他没有。


用金圣权后来的话说,他总试图用双手去拽住生命的河流。


还差一些,只差一些。


张超与伤员只剩不到一臂的距离,近在咫尺,弹药兀地在他身侧炸开。他只得向另一侧翻滚,弹片混着黄土划破他的脸颊,血腥味炸开,他只觉得自己扬起来了,腾空了,脑袋嗡嗡的。下一秒,让结实的臂膀圈住,三两步带到一人高的掩体后。


在后来的岁月里,张超片段式地捕捉记忆,总是先拾起这一端,用对桥段俗烂的嘲笑掩盖内心抑制不住的颤动。


金圣权比185的自己还要高,护着他,还能稳稳地托着枪。张超迅速给伤员做粗略的包扎,将人扶稳,才分出神打量金圣权。男人清澈晶亮的眼睛专注地注视前方,脸上是溪流样成股的汗水,濡湿领口。他看着他扣动扳机,听见子弹破空的声响,心动周期突然缩短了,心脏努力地泵出血液,俗话讲:小鹿乱撞,这只乱撞的小鹿随着血流流向四肢百骸。张超面色不显,步子却飘起了。


奢侈了。太奢侈了。张超推着伤员进手术室,取出子弹的同时,也放逐那一只小鹿。他摘下鲜血淋漓的手套、手术服,一双手重新呼吸起空气,一呼一吸尽是铁锈般的腥味。院子的黄土地上铺着塑料布,伤势不重的年轻人和医护人员说说笑笑,把伤痕当作勋章,东南角停着方才带着他回来的救护车,担架上是洗不清的血迹。


你什么时候爱上他?


金圣权问自己。


那也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张超。他其实记得他,在一众士兵里,张超即便穿着同样的军服,同样的贝雷帽,都有一种画报一样的矜贵自持。他其实记得他,这应该是张超第一次维和,一开口,一个穿着迷彩军装,刚刚带上蓝色贝雷帽,激动得宣誓的声音都颤动起来的小医疗兵形象,鲜活地在他脑海中跳动。


金圣权看着他,他想张超应该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总习惯性皱着眉。尽管在后来的争辩里,张超将这一点归咎于马里炽热的太阳。金圣权仍然认为这源于对战争,无论是何种程度上的战争的厌恶。张超身上,深深浅浅,是斑驳的血迹,用颜色叫嚣着自己时间的早晚。矜贵的白净让黄沙掩埋,脸上那一道凝固成黑红的痂。这样的张超就好像沉淀下来一样,像一杯酒。他喜欢看张超的眼睛,尽管在烈日下眯缝成一条,他总喜欢迎着他的目光,他总能看见悲悯。


悲悯,上位者最缺少的东西。


金圣权想想,彼时不算是爱,是一种吸引,止不住牵引他靠近。


2013年的马里是一个胡乱、变故横生的地方,但他的夜总是很漂亮,星河璀璨。枪炮又在耳畔炸响,是夜袭。不要命了,张超想,真是不要命了。他方才在银蓝色的月下合眼小憩,现下睁着一双血丝密布的猩红的眼,手里攥着一把枪。


战地医院的高墙是土色的,夜里让月色漆成蓝黑色,钢铁样的,墙里墙外,宁静与炮火。如何赢的,何时赢的,张超记不大得了,只记得一个剪影,金圣权的,这个男人是多么适合装进相框里,裱起来,放在床头。


如何赢的,何时赢的,金圣权也记不大得了,只记得张超的衣服上第一次沾染上他自己的血,血窟窿黑洞洞的,在他手上。


金圣权圈着他往医院里走。张超丢了枪,还灵活的手拽着金圣权的领子往下带,唇齿乱舞章法地磕上去。张超觉得,这是他这一辈子做过最烂俗却最浪漫的事——在枪炮声里确认一生的爱人。


张超没再能做维和部队的医疗兵。


疗养的日子里,他用自己的语言描绘马里的生活,出现最多的字眼是马里的天空、我的爱人、金圣权。


不过他们没再碰面。原因很多,工作、复建、迎接新生活。一个不愿意拖累,另一个也不愿意拖累。


2018年,维和部队的足迹从西非走向东非,在南苏丹继续扬起蓝绿色的海洋。张超坐着皮卡,单手端着相机,带着一顶普鲁士蓝的鸭舌帽,眯缝着眼,穿过丘陵,在滚滚黄沙里捕捉爱人的身影。


从战地医生到战地记者,张超的蜕变里,被以色列国防军用枪顶着后背搜过身,也被Jihad武装人员用上膛的手枪指过太阳穴,也在巴勒斯坦逃脱狙击手的射击,度过一个难忘的国庆节。


危险,战争,血腥味,让张超时时饱有马里那段时光的刺痛感,时时提醒自己有关金圣权的一切。


他有冒着炮火记录一切的勇气。


军队每周有40分钟的手机时间,自从偶然发现军事新闻的撰稿人里出现张超的名字,金圣权的四十分钟成了根正苗红的新闻时间。


20189月中下旬,中国第九批维和工兵、医疗分队部署至南苏丹任务区。


金圣权瞧着,报道的每张照片里都有他的影子,或大或小,战地记者张超就是他的超儿。


他有守卫一方国土的勇气。


生命总有遗憾。


像生命的河流不能被拽住,它总要从指缝流走。


他们都没有再度亲吻的勇气。



抵御战争,在我们看来是守卫自己的和平。


当我用平淡的语言描述自己马里的生活,我以为那就说明我释怀了。其实不是,越平淡越说明我想保有马里生活的疼痛。

马里的天空,真的很美。




感谢您的阅读(鞠躬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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